脑中响起两句歌声:“尘世这一回呀嘛哄吵吵,生死这一遭呀嘛赤条条。好坏成败终入土,美丑兴亡随水流。”
眼泪止不住地流,嗓子火辣辣的,喘不上气来。
这一次不像上次压在地底下,那还有意识,可以感到恐惧和害怕,现在就像突然拔了电源一样,只剩下一片漆黑。
在意识的猛烈挣扎中,我强睁开眼睛。
身体感觉到的不是火热,而是湿冷,下雨了。
无边的黑幕笼罩苍穹,一滴滴雨水如倾盆般从天上砸了下来。
我猛地深吸了一口气,意识又清醒了些许。
我会不会已经死了啊,这个可怕的想法冒出脑海,但感觉到雨滴打在脸上的触感是多么真实。
眼睛还有点酸痛,可以看到周围的树林已经是一片灰烬。
这时候剧烈的疼痛从腿部传来,我的身体根本动不了,就像是鬼压床了一样。
可怕的疼痛又一次袭来,就像是滔天的巨浪将我的小船彻底掀翻。
我又一次陷入昏迷。
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了。
耳畔有许多人在低声说话,还有哭的。
身上的湿冷和疼痛已经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温暖。
我睁开眼睛,是白色的天花板,洁净无瑕。
感觉有人拉着我的右手,我扭头看去,是语梦趴在我床前。
看样子已经睡去,眼角的泪痕还没干。
看样子我应该没死,这里是医院,我应该是被救了。
这还是个单人的病房,屋子不大但很安静。
我伸出左手抚摸了一下语梦的头发,看着她为我伤心的样子,内心竟有些自责。
她醒了,看到我没事一把抱住我的肩膀,又哭了。
“傻子,傻子,傻子!”她一边哭一边锤我的胸口,“才结婚不到一礼拜你就想让我当寡妇。你个没良心的,你——”说着有些哽咽。
我连忙安慰道:“这不是没事嘛,我说过这辈子都不离开你的。”
语梦收拾了眼泪出去,说我的爸妈还在外边等着。
再一次推门进来的是我的母亲,本来身体就不好,如今更显憔悴了。
父亲紧随其后,还有语梦的父母也来了。
母亲一脸愁容,父亲却笑了:“这就是我儿子,命大的很。”
永生和他的妻子也来了,永生的妻子是护士,正好来看一下我的身体,说已经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。
脚踝处的错位已经正好了,但是小腿部的烫伤还需要养一段时间,不能下床。
我问永生:“那三个孩子怎么样了?”
“孩子们都没事,你放心,现在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。”
“现在是什么时候了?”
语梦回答:“现在是周三凌晨两点中。”
心底一想,已经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了啊,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。
叶教授说道:“你啊,让两家子人都担心坏了。不过——你做的没错,语梦我没有交错人。”
看到家人们如此为我担心,这么晚了还都守在医院。
我没事了,让大家都回去休息了。
语梦不肯走,才不放心医院里的护士,再说回家也是一个人,在这里陪着我倒挺好。
我也知道语梦对我的爱,当然我也希望她能留下,即使什么都不用为我做,我的内心就已经很温暖了。
有语梦的守候,我才能勇敢前行。
“对了,明天乡长和书记要来看你。”语梦说道。
“啊?乡长书记那么忙,来看我做什么?”
“说是要给你颁发一个什么奖章。”
我笑了,我这点事情怎么值得惊动组织啊,还有什么奖章,实在是过度重视了。
我知道她累了,就让她脱去外套钻进被窝来了。
反正屋里也没有别人,吊瓶也都打完了,不碍事。
语梦的生活习惯一直很规律的,平常十点钟就上床睡觉了,熬夜会头痛,今天为了我熬到现在,一定累坏了吧。
果然躺在我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,像一只小猫咪一样。
第二天果然有人来了,是乡长领着几个我也不认识的一群人。
一一给我介绍了这个书记那个主任,给我买了花呀,果篮呀放到桌上。
“小孔啊,由于你这次的见义勇为啊,我们组织里决定授予你优秀党员的荣誉,这是奖章。”乡长说着把奖章递给我。
由于腿上不方便,我努力做起来些接过:“都是多亏了咱们党组织的栽培。就应该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,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。”
说了这话,大家都热烈鼓掌,夸我尽忠职守,勇于担当。
过多的溢美之词让我的心头多少有些不安,我觉得,身为党员,这都是我们应该有的觉悟和责任。
在宣誓的那一刻起,我的生命就不再只属于我自己,而是属于党和人民。
一连几天还有亲朋好友来看望,还有村子里的几个认识的乡亲们。
语梦和永生白天去上班,下了班来这里照顾我。
一个兄弟,一个妻子,永远与我并肩作战。
两家父母也回来,不过我和语梦怕把他们累到,就尽量让他们少来,而且伤也没什么事了,也没有出现感染的问题,不用担心。
就这么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,可把我给烦躁坏了。
幸亏语梦会给我拿书来看,不然我早就长毛了。
伤口全好了,脚后跟处留下点疤痕,不过不碍事,不影响走路。
终于可以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了,可以出院回家了。
村里又有了些新的变化:国道边上的饭馆已经多了十几家,看起来生意都还不错,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应该市场饱和了吧。
还有村南边的太阳能也建成了,我去看了看。
十乘十的方阵,每一块太阳能板都泛着崭新的光亮,汲取着太阳光中庞大的能量。
接下来是落实整个款项的事,找来两个村子的村长书记商量,把每家每户都问到了,愿意参股的签字盖章,每年拿分红,政府补贴,不强求。
这天晚上回家,语梦神秘兮兮地,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。
一开始都是我做饭的啊,今天不知道吹了什么妖风,太阳打西边出来了,语梦要亲自下厨,还硬不要我帮忙。
奇了怪了,就算你今天要做饭,我帮你炒炒菜也是应该的啊,就让我在餐桌上坐着等着。
装备还挺齐全,穿着围裙,戴着手套和护目镜,看着我是又好奇又想笑。
就我看来,语梦应该是从来没有做过饭的,从小都是她的母亲操持地周到。
蒸了米饭,菜炒了一盘又一盘,别说,闻起来味道不错呢。
我正夸赞当中,语梦的手机响了,在客厅椅子那,我想着给她拿一下便是,她在那里炒着菜还听到了,立马放下手里的铲子,像一道闪电嗖一下子跑到客厅,嗯嗯答应了两句就解下围裙要出去。
我还没问她要去哪,门已经关上了。
今天我老婆这是怎么了,是啥重要的日子?
脑子里想了一遍:她的生日?相恋多少整数天?啥节日?都不是。
突然一个念头占据脑海:难道是有孩子了?我要当爸爸了?这么突然的吗?
一切都还是个疑问,待会儿答案总会揭晓的。
我偷吃了一口炒蒜薹,我滴个娘哦,咸得辣嗓子。
我正去倒了口白开水,手机响了,是语梦:“喂?老婆你在哪呢?”
“老公,你下楼到前边的公园的喷泉来。”说完就挂了。
这家伙鬼鬼祟祟的,我就披了一件外套拿了钥匙出去了。
等了半天也没人啊,不过西方的天空有几朵云彩,粉红色的像是棉花糖。
正要返回的时候,语梦突然从面前跳了出来,在我面前轻轻一跳蹦到我的怀里。
“走吧,咱们回家。”语梦一边说着,一边要我背着。
到了家门口我准备掏钥匙,语梦下来又说:“闭上眼睛,睁开是小狗。”
回来我问了一路到底要干什么,她就不告诉我。
她拉着我的手,让我坐在椅子上,凳子还热着,不就是我刚刚坐的椅子嘛。
“可以睁开啦!”语梦笑着像一朵花似的:“当当当当!生日快乐老公。”
哎呦呦,原来是我的生日啊,一天天忙的都忘了,亏语梦还惦记着。
专门给我定制了蛋糕,上边写着:“祝老公生日快乐”下边还用心圈着语梦和志明四个字。
“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,不许不喜欢哦。”说着从背后拿出一个小礼盒,拆开来是一条腰带,还是牌子货。
“我太喜欢了,谢谢你,老婆。”
“嘻嘻嘻,给我的男神准备礼物那是应该的。”
记得那时刚谈恋爱不久,她告诉我,其实她喜欢我要比我喜欢她更早一点。
因为在当时,我也算是校草级别的人物了吧,后来当了学生会主席,追求者其实不少。
不过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帅,就是很平常罢了。
然后语梦一开玩笑就爱叫我男神老公。
我这辈子真的算是很幸运了,虽然出身贫寒,但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很好。
我的运气也真的没的说,上一次地震我压了那么久没事,这一次火灾正好赶上大雨,不然消防人员上不来,还真是束手无措。
最大的运气就是遇到她了。
我相信,我这么幸运,也能给全乡的百姓来了好运气,早日实现全面小康。
次日上班,一位年轻男子来找。
原来是送妹妹上学了的王柱。